我愁眉不展,好容易在擁擠的公交車上擠了個座,正閉著眼睛養神。
大清早的公交車上總是很熱鬨。“韭菜味的包子、剛出鍋的油條、茶葉蛋。”我用鼻子使勁嗅著。
突然一股特彆的味道直竄鼻孔,手不自覺地捂著鼻子,睜開眼睛來看,隻見一個老伯站在我跟前,味道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。
我幾乎要把早上吃的泡麪吐出來。強忍著刺鼻的味道,抬頭瞪了一眼老伯,看他花白的頭髮,纔想起要給老年人讓座。
我趕緊站起來。老伯絲毫不客氣地坐下,咧開嘴笑,嘴裡露出幾顆枯萎的牙齒。我渾身一哆嗦,隨著公交車一顛簸,幾乎要跌倒。
那股味越來越濃,幾乎包圍了我全身。我詫異地看著其他人,“難道他們聞不到嗎?”見他們無動於衷的樣子,我隻好伸手去開車窗,讓清新的風吹進來。
“奇怪,怎麼風吹過來也是這味。”我疑惑著,再朝車外看,隻有一片茂盛的樹林,這味到底是從哪裡來的。我趕緊關了車窗。窗戶邊的人生氣地瞪著我。
再去看老伯,隻見他佝僂著腰坐著,滿臉的褶子,如同裂開的石榴。眼睛眯成一條縫,笑眯眯地盯著我。他招招手,示意我過去。
一股寒意霎時從腳底湧上來,雖說是盛夏六月天。我到底冇敢往前挪半步,甚至往後退了退。“你這人怎麼回事?踩我腳了。”一個穿小短褲的女人用手推了我一把,又從火紅的嘴裡吐出兩個字,“臥槽。”
“我惹不起還躲不起,一大早怎麼就這麼晦氣。”心裡暗想著,使勁往車門出口處擠著。突然渾身一陣輕鬆,那股味道奇蹟般消失了。抬頭一看,老伯不見了。“奇怪,剛纔明明還在呀!”
車窗玻璃上映出個影子,佝僂的背影,朝我招手。我揉揉眼睛再看,車窗外還是一片樹林。公交車還冇有到市區,這是一條連接鄉村和城市的公交線路。
我拍拍自己的腦袋,苦笑著嘟囔著,“看來昨晚真是冇睡好,這會還精神恍惚著。”
昨晚剛準備睡覺,聽見隔壁室友的房間傳出嬌滴滴女子的聲音,“彆碰我!你彆碰我!”這個室友真是禽獸,人家女孩子不願意,難道還要霸王硬上弓,我要不要過去英雄救美?我在心裡反覆做著鬥爭。我側耳細聽,喘氣聲此起彼伏。真是一對禽獸,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,苦了我這條單身狗。
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,突然一個美女穿著白色的絲滑睡衣,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臉,慢慢俯身下去親了一口。
我睜開眼睛,激動地握著她的手,顫抖地說,“美女,我想你想得好苦啊!”說完一把把她摟入懷中,享受著溫暖。
我哧哧地笑著,一下把自己驚醒了,“哎,原來是個夢。我就說嘛,哪裡有這樣的好事啊!”
此時肚子咕咕直叫,提醒我該起床置辦早飯了。煮包泡麪,加個雞蛋,“一蛋一麵”就是這麼簡單,一個人的生活說簡單也簡單。
到了市區,離單位就不遠了。我下了公交車,走著過斑馬線。突然耳邊一陣風掠過,隨即一個急刹車的聲音鑽進耳朵,一輛路虎停在靠近身體幾厘米的地方。
我估計還在夢裡,差一點就長眠不起了。司機搖下車窗,“你不想活了!眼睛出氣的。”清脆響亮的小女生的聲音,隨聲望去,隻見一個帶著大墨鏡,塗著烈焰紅唇,白皙粉嫩的小妹妹張口罵著。
我直勾勾地盯著她,然後順著她的臉頰往下看。“往哪看呢?流氓。”她趕緊用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胸部,另一隻手打著方向盤,一腳油門踩下去,絕塵而去。“穿這麼少不是給人看的。”我恨恨地罵著,“車讓人都不懂嘛,開個路虎了不起啊,這路虎還不定怎麼來的。”。
我的心裡怎麼這麼陰暗,漂亮的姑娘難道就不能開豪車了嗎?非要往歪處想。我真是無可救藥了。
到了辦公室倒了杯水,剛坐下來,科長拖長嗓音說道,“小張,你寫的彙報我看了看。”
“嗯,科長。您看怎麼樣?”我趕緊站起來,笑臉相迎。
“寫得能不能再有點創意。”科長一手拿著稿子,一手拿著茶杯,後背靠著椅子,抿一口茶水說著,差點把唾沫濺到我臉上。
“嗯。科長你說從哪突破呢?”我雙手接過稿子,虛心求教著。
“這個嘛,你得有創新。不能是老一套,你得加點新名詞。”科長滔滔不絕,隻有這個時候才能顯出他的權力和學識。
“一個高中畢業的,當了幾年兵,混了個小科長,胸無點墨,倒指點起我來了。我好歹是重點大學的高材生。我看過的書比你用過的衛生紙都多。”我忿忿不平,可發完了牢騷,還得拿著稿子改。
後來我總結出經驗,稿子改來改去,最終回到了第一版。這讓我多少有點懷疑人生。
成了眾人羨慕眼紅的公務員,才知道什麼叫做“外表光鮮亮麗,背後千瘡百孔”。“敢問路在何方,路在腳下。你挑著擔我牽著馬。”我哼著歌,擠上公交車回家。
忽的一股味道襲來,“媽的,又是這股味。到底是從哪來的?”我鼻子一激靈,渾身起了雞皮疙瘩。“不行,我得弄清楚到底是哪來的?”下了公交,我循著味道往前走。
進了一片樹林,突然那股味道消失了。一個佝僂的身影出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