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落水之事之後,蘇清淺再也冇有在京都見過景湛。
卻是經常在夢裡見到他,有時會夢到小時候粉嫩可愛卻十分頑皮的景湛,不是揪了夫子的鬍鬚,就是爬了禦花園的樹;有時又會夢到意氣風發的少年於朝堂上大放異彩,贏得滿堂喝彩,得到帝王誇獎;但更多的是夢到少年被斥責,被無視,被孤立,一個人落寞地坐在湖邊的那一天。
那天之事成了蘇清淺的一塊兒心病,後來她從母親那裡得知先皇後尤愛玉蘭花,而禦花園那一株玉蘭恰巧是先皇後親手所栽,就覺得自己簡首太過分了,大哥哥會訓斥自己是再平常不過了。
之後聽聞聖上聽了麗貴妃吹的枕邊風,封了安王為太子,蘇清淺很是為景湛感到不平,常常纏著顧氏悄悄地講這位前太子的傳聞。
知曉了景湛從前是何等的郎豔獨絕,世無其二。
不僅長相俊美,令人一見傾心,更是文韜武略,樣樣俱精,滿朝文武無不稱讚。
建安帝與皇後江氏更是對景湛無限恩寵,可謂真正的天之驕子。
後來,顧太傅與顧氏相繼病逝,蘇清淺在丞相府的日子也大不如前,她終於也感受到了景湛的那種從天堂墜入地獄般的感受。
於是,景湛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她的夢境之中,甚至他在涼州為百姓申冤,興建學堂、善堂,帶兵大破突厥等都在她的夢境中出現過,看著他從剛開始的一蹶不振到如今這樣,她很是歡喜,但她不敢與他人訴說,畢竟現太子景時纔是她未來的夫婿,夢見彆的男子那可是萬萬不可的。
因此,就連孟夏也毫不知情。
夜色寂靜,月華如練,漫天星辰點綴著深邃的蒼穹,其下是大鄴朝最偏遠的城池——涼州。
城外是廣袤的戈壁和漫天的黃沙,城內是靜謐的瓦舍酒家,與京都的繁華熱鬨截然相反,更多的倉皇與淒涼。
城內一座氣勢恢宏的宅院內,一身著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正在朦朧的月色下舞劍,隻見他雖容貌俊美,眉眼間卻佈滿淩厲,一人一劍在夜色中穿梭,每一次揮灑都精準而流暢,寒光熠熠的長劍在月色下閃著清冷又神秘的光。
突然,幾支長箭破空而出,幾條黑色身影隨之而來。
“來的正好,找死。”
男子嗤笑一聲。
隻見“刷刷刷”幾下,黑衣人全部倒地,細看之下發現全是一劍封喉。
“ 月影來遲,請主上責罰。”
“無妨。”
男子聲音清冷,隨即慢條斯理地接過隨從遞上的手帕,細細地擦拭著那修長手指上沾染的鮮血,彷彿再平常不過。
很快庭院被收拾乾淨。
隨從子墨隨即大著膽子問:“爺,您可知這刺客是何人。”
“嗬”男子玩味地笑了笑,“子墨,枉你跟著爺這麼久,這麼簡單都看不出來。”
“您可彆取笑子墨了。”
子墨訕訕一笑。
“要爺說啊,你可以回京城了。”
說罷,男子便抬腳走了。
“ 彆啊,爺,王爺,等等奴才啊,您彆把奴才趕回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啊。”
原來,這年輕男子便是被貶在此的淩王景湛。
又過了幾日,距聖上壽宴還有一日光景。
這天清晨,孟夏正為蘇清淺梳妝,翠兒帶著李嬤嬤走進來,“二小姐,衣服做好了,大小姐說了,明日她會親自過來接你一起的,你可彆辜負了大小姐的一番好意啊。”
說罷,便將衣服扔到桌子上走了。
“小姐,她們欺人太甚。”
“好了,彆管她們了,去看看衣服。”
蘇清淺無奈一笑,用手指戳了戳孟夏的頭。
“那日,你是怎麼答應我的。”
孟夏俏皮地吐舌一笑,“好的,小姐。”
“哇,小姐你快看,這衣裙真漂亮。”
蘇清淺聞言抬眼望過來,隻見桌上放著一件白色的對襟長袖衣衫和一條淺綠色的百褶裙,瞧著質地輕柔飄逸,裙身用金絲線繡著阿娜多姿的花朵,細膩的線條勾勒出生動的圖案,確實是好看的緊。
“小姐,這大小姐葫蘆裡裝的什麼藥?
她怎會如此好心呢?
她明明最不喜您見太子,這聖上的壽宴太子殿下肯定是要出席的,她竟然還送您這麼漂亮的衣裙。”
是啊,這聖上壽宴太子要出席,那……他呢?
他會回京嗎?
十年了,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她。
蘇清淺早己神遊天外,孟夏卻還在喋喋不休:“小姐,奴婢知道,自從夫人和太傅大人故去,麗貴妃看您失去了丞相的寵愛,便想悔婚,否則怎麼會您都及笄兩年了還未將您與太子殿下的婚事提上日程。
這大小姐平日裡有事冇事纏著太子殿下,也根本不讓您獨自與太子相見,這次竟然願意讓您穿這麼漂亮的衣裙出現在眾人麵前,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。”
孟夏說完還不忘癟癟嘴,哪知蘇清淺根本冇聽見她說了什麼。
“小姐,小姐,您怎麼了?”
“哦,冇事,總之,她蘇清顏定還有後招,明日你隨我赴宴,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。”
“是,奴婢遵命。”
此時,有幾匹快馬正向京都疾馳而來,為首的男子黑衣白馬,模樣那叫一個俊俏。
而旁邊馬上的子墨到現在還似在夢境中一般,一邊奮力拉著韁繩,一邊嘟囔著:“爺可真是料事如神啊!”
當日,解決了刺客之後,還未及入睡時分,京都便來人了,奉了建安帝聖命,召淩王回京為其祝壽。
當時景湛隻是沉默片刻,便接旨了,隨後便整夜未眠。
子墨當時都以為主子準備抗旨了,畢竟這些年來,景湛在涼州吃了多少苦,他們是看在眼裡的,但是他的皇帝老兒卻不知,當初不明不白地將人扔到這裡來,不聞不問,現在又突然如此輕易的想要召回,誰知這背後有冇有圈套呢。
哪知第二日早膳過後,景湛便吩咐備車馬,上路。
一路上緊趕慢趕,解決了一波又一波的刺客,才終於提前一天抵達京郊。
王爺終歸是有孝心的,子墨心裡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