蒼穹之上。
天空仿若裂開一道縫。
一雙鮮紅,恐怖的眼睛正注視著這一幕。
“他們怕你,懼你,為了活下去,甚至連摯愛都可拋棄,這就是人的劣根性。”
“這就是你曾經所守護的人類。”
“而你……此刻隻需一念,決定他們的生死!”
“你要殺了他們嗎?”
天道的聲音在陳安識海響起。
“我為什麼要殺他們?”陳安反問道:“你看那女子失望又不可思議的眼神,像不像曾經的我?”
“女性本來是弱勢地位,害怕是她們的天性。”
“但這一刻,她已無所畏懼,因為……她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。”
“所以,與其殺了她,倒不如給她一個機會。”
陳安念頭一動。
已經跑出近百米的男子仿若被定住般,竟不受控製的開始向後倒退。
“我把我的一生都交給了你。”女子臉上的恐懼逐漸消失,她緩緩起身,取而代之的是冰冷與失望:“相公,你不是說會一輩子愛我,保護我的嗎?”
“娘子,那可是魔,殺人不眨眼的魔頭。”男子眼中隻有驚慌與恐懼,拚命的掙紮著。
“二位,本座今日心善,願給你們一個機會,你們兩人,可活一人。”陳安開口,聲如洪鐘:“誰想活,就用地上的劍殺了對方。”
地麵憑空出現一把劍。
男子眼底閃過一絲狠色,立馬衝向長劍,聲嘶力竭的喊道:“對不起,娘子,我還有父母需要照顧。”
“可惜……你冇有選擇的權利。”陳安意念一動。
下一秒,長劍到了女子手中。
她緊緊的抱住男子,然後用長劍貫穿了二人的胸口。
“為……為什麼?”男子滿眼不可置信。
“你若想活,方纔隻需一句話,她依然可以為你去死,偏偏你卻選擇磨滅她最後一點希望。”天空中的魔眼之光逐漸消散:“你的確該死。”
“如此做人,懼魔,卻不如魔。”
“謝謝。”女子抬頭看向天空,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。
接下來,陳安以魔眼的方式出現在一幅又一幅畫麵中。
麵對如此強大的魔威,除了父母會保護自己的孩子,大多數人都是想儘一切辦法逃命。
為此,他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。
在修真的人中,這種情況更為明顯。
無論宗門,兄弟,道侶,師父,甚至信仰,皆可拋棄。
人類的自私,體現的淋漓儘致。
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。
地點終於來到一處陳安熟悉的地方。
神劍宗,執法堂。
所有宗門長老以及核心弟子聚集在一麵通體幽黑的鏡子前。
“時間境,我當初求著你們用的時候,你們無動於衷,現在又是乾嘛?”
陳南心中疑惑,刻意收斂魔威,並冇有展現。
時間鏡是神劍宗唯一的神器,作用是可重現某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。
代價是九位長老每人五年的壽命,以及當時在場之人的一滴精血。
九大長老是神劍宗這些年能安然無恙的根本,損失五年壽命,對神劍宗確實算傷筋動骨。
若非是關乎宗門生死存亡之事,時間境絕不會輕易動用。
“今日將所有宗門弟子召集於此,一來是為了平息你們這些天的議論,二來確認通天穀一事究竟是否是陳安所為?”
“事已至此,無論結果如何,希望大家都能理性看待,以大局為重,你們纔是神劍宗的未來。”
隨著諸位長老發力,鏡中的畫麵逐漸清晰。
通天穀內,陳安一直頂在在最前方,奮力斬殺妖獸的同時,還儘可能的保護眾人撤退。
身上的血,也大都來自於妖獸。
不過,陳安畢竟隻有欲天境的修為,終究很難救下所有人,還是有不少弟子死於妖獸之口。
這時,畫麵緩緩偏移,一條身長三米,通體彩色的蜈蚣立於山頂,正注視著這一幕。
“九彩蜈蚣,原來是它。”大長老長歎一聲,收回靈氣:“接下來,也冇有看下去的必要了。”
九彩蜈蚣是一種得天獨厚的靈獸,它們天生擁有營造幻境,改寫記憶的能力。
事情到此,已經水落石出。
繼續下去,隻是白白在消耗九位長老的生命力。
鏡中的畫麵逐漸消散。
看完真相後,大師姐柳月夢和陳安師尊靈漪身體一軟,險些摔倒。
人群最後方的龍澄則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,長舒一口氣。
差點就到他與九彩蜈蚣交談的場麵了。
“真是狗運之子。”
陳安心中充滿了無奈。
“我就說二師兄是冤枉的,你們還不相信。”
“是啊,二師兄在宗時與大家都和和氣氣,從未有不敬之舉,怎麼可能殺害同門?”
“可魔骨是天生的,況且二師兄進入循回聖境前已經入魔,一切已無法挽回。”
“通過此事逼出他的魔性,對於神劍宗未必是壞事。”
一時間,下方弟子眾說紛紜。
“安靜!”大長老的聲音中蘊含靈力,語氣沉重:“老夫也冇想到,通天穀居然會出現九彩蜈蚣此等通靈之獸。”
“陳安一事,是老夫的疏忽。”
“即日起,老夫願前往後山麵壁三年,以儆效尤。”
“不過,安師侄既已選擇入魔,並踏入三大死地的循回聖境,此事就莫要在牽連其他人。”
“澄兒不惜耗費精血選擇替安師侄洗清冤屈,足以證明其心性純粹,符合古籍中對於光明之子的記載。”
“神劍門已經失去一位天才,不能在失去另一位。”
“老二,我不在的這幾年裡,你們定要傾儘宗門之力培養澄兒。”
聽到大長老要麵壁三年,無論替陳安鳴不平的,還是覺得無所謂的都紛紛出言,
“大長老,不可!”
“您也是為了神劍宗,何錯之有?”
“大長老,神劍宗離不開您,請您三思。”
“是啊,大長老,事情已經過去,就讓它過去吧。”
“我意已決,諸位莫要再勸!”大長老長袖一甩,毅然決然的向後山走去,目光堅定的像是要入黨。
看到這一幕,陳安一陣無語,甚至還有些噁心。
真是虛偽又令人作嘔的宗門關係。
明明隻是閉關三年,連懲罰都算不上,卻硬生生讓神劍門眾人演出一副生離死彆的樣子。
而他呢?
恐怕很快就會被人拋之腦後。
就像前世一樣,他們從來不會在乎過程的對與錯,隻會關注結果!
就算是被冤枉又如何?就算是被逼的又能怎樣?
他都已入魔。
冇有人認為他能從循回聖境中走出。
他們的懺悔還真是……足夠虛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