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晴天,居民將洗好的被套放在窗前晾曬,水珠將滴未滴,水滴垂首向下滴在菜販身上,菜販凶著臉朝陽台處罵罵咧咧又繼續坐回去吆喝,麵前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,將本就窄小的街巷顯得更加擁擠。
一聲鳴叫,而現在,屬於永巷街的早晨正式開啟。
女孩走在斑駁的石路上,手裡提著剛買的菜,穿過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中,到達目的地後,熟練的拿出鑰匙,插入鎖孔,“哢”的一聲,擰開了房門。
煙霧繚繞的客廳內,沙發躺著一位淩亂衣物的女人,她染著一頭紅髮,燙著一頭大波浪,捲曲的頭髮散落在肩上,右手懸在空中,兩指夾著一支還在燃燒的菸頭,時而閉著眼,時而睜開眼,時不時吸上兩口。
女孩熟練的拿起腳邊的垃圾桶,將桌上的垃圾掃下來,再用抹布打濕後擦拭桌子。
女人抽完煙,終於睡著了。
等再次醒來,緊皺眉頭得向前看去,隻見女孩端著菜從廚房出來,見她醒來,女孩說:“醒了?
現在要吃飯嗎?”
中年女人煩躁地抓了抓頭髮,嘶啞著聲音:“吃,多裝點。”
聞言,女孩將菜放下,轉身又折返回去,給她裝好飯坐下。
中年女人側坐在餐椅上,修長雙腿交叉坐下她嫻熟的從衣服口袋裡取出一根菸,點燃它,煙霧繚繞,時不時的將菸灰打落在餐桌上,尼古丁刺激大腦產生多巴胺的這種愉悅感讓她不禁沉醉其中。
一點都不管飯桌上還有人在吃飯。
女孩麵不改色的繼續吃飯,過了一會兒,女孩嚥下含在嘴裡的飯,對她說:“明天開學了,老師說要買輔導資料,需要五十。”
中年女人一聽要錢,眉頭一緊,“怎麼又要錢,前幾天不是纔給過你嗎,這才幾天!”
女孩小聲說:“這次是學習資料,上次是學費。”
“彆扯這些冇用的,餘穢,乾脆退學彆上了,上了還不是要花錢,還不如啊,趁早出去掙錢養你老孃!”
“......”女孩低頭吃著飯,嗓子有些哽咽,卡在喉嚨裡的飯菜似乎想湧出來,餘穢使勁吞嚥著,不敢抬頭,不敢吃飯,隻為不讓女人察覺出來。
餘穢自出生起,這些刺耳的詞語便如夢魘般環繞耳畔,曾經也曾躲避著偷偷落淚,偶爾還會頂嘴質問生育之母為何惡語相向。
隨著女人惡言的升級,女孩早己習慣了麵帶微笑,雖然新詞彙仍讓心頭隱隱作痛,但她清楚地明白,冷靜地麵對嘴臉和言語,纔是最有效激怒他人的方式。
女孩麵色如常地聽完,再伸出手,淡淡道:“五十元。”
女人從一堆緊巴巴零錢堆中找出唯一一張一百元丟在桌子上,“真是個賠錢貨,拖油瓶。”
餘穢握著手中的紙幣,雖這樣每天被罵,但女人在錢方麵還是大方的。
光想到這點,餘穢心裡也就好了不少,畢竟錢是萬能的。
鈴鈴鈴——“成大哥啊,衚衕啊,逛啊逛啊,王大哥來,我還能怠慢您呐”女人接過電話,一改對餘穢的神情,討好似的對著電話那頭道。
女人掛斷電話後,緊接著又接起另一個電話,女人大肆的笑著,嘴裡吐出的汙言碎語,全然不顧在房間寫作業的餘穢。
“這裡100,晚上我不回來,自己隨便買點什麼”說完,女人看著鏡子擺弄著自己的頭髮,上妝。
餘穢死死的盯著桌上的錢,隻覺得臟,但誰會和錢過不去,打開抽屜拿出盒子,撫平,放了進去,又打開濕紙巾擦了擦手。
隨後便恢複如常自顧自的準備明天要上的課。
南城的夏天亦是如此,炎熱的叫人燥熱,汗液淚如雨下,衣服貼在身上,著實叫人難受,餘穢吹著風扇,手臂一抬,桌上的書己經順力撕開,餘穢煩躁,丟下筆,起身向外走去。
“奶奶,我來買冰棒了”餘穢上前,看著王奶奶躺在搖椅上,閉眼,手中的蒲扇揮舞著。
“歲歲來了,你看想吃什麼,小布丁奶奶幫你留著呢”奶奶睜開眼睛,看向餘穢道。
餘穢看向冰櫃,掃視一眼後,打開櫃門,剛準備拿出小布丁,一隻手伸來,餘穢眼神閃過一絲不快,轉頭看去。
盛夏正午,陽光透過樹葉間隙散在男孩頭上,隻見男孩穿著一身比賽服,手上拿著籃球,呼吸有些急促,顯然是一副剛比完賽的模樣,汗水滴在餘穢手臂上。
餘穢皺了皺眉,下意識的收回手臂,有些不快的皺著眉頭道“不好意思,我先...”但還冇說話,就見男孩早己撕開包裝,大口吃著冰棒。
女孩心裡雖有不快,但也冇轍,最後一根己經在他嘴裡,轉頭笑若桃花道“奶奶,我先回去了,改天再來”說完,就走了。
餘穢邊走邊用紙巾擦拭著手臂的汗水,有些厭惡。
“哎!”
男孩見女孩遠去,跑上前道“不好意思,剛纔太著急了,要不我請你吃吧,你隨便選”男孩大氣的語氣,讓餘穢更加煩躁“好啊,在你嘴裡,且最後一根,怎麼還我?”
餘穢冇好氣的站定,抬頭看向男孩。
男孩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“這,要不明天,明天這個時候我請你,可以嗎?”
餘穢平複下心情,許是天氣作怪,讓一向性格較好的餘穢有了些許脾氣“算了,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”說完,轉身離開。
男孩看向女孩離去的背影,大喊道“同學,我叫梁祈年!
請...”男孩還想說什麼,但看女孩並未停下腳步的背影,也隻好閉了嘴。
餘穢獨自一人站在鬱鬱蔥蔥的樹蔭下,金色的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灑在身上,溫暖而柔和。
她抬起手掌,指間的光影交錯,彷彿是一場光影的舞蹈。
然後,伸出手掌,試圖抓住那些光影,手懸在半空中,透過縫隙,在她手掌的每一個紋路中都流淌著一種無奈和失落,彷彿在告訴自己,幸福的光影總是擦肩而過,就像她無法真正抓住那光影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