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雪月花時最憶君。”
“雪時,真是個好名字。”
燈光恍惚,那雙修長的手遞過來一杯酒,酒液微微盪漾。
他抬頭看向那個男子,看向那雙彎彎的笑眼。
酒杯嘩啦落在地上,酒液流在地上,燈光也淌了一地,玻璃閃爍。
沈雪時驟然驚醒。
年輕的調酒師遞過來一杯酒,在清吧的燈光下,彷彿流動的星河。
“試試?”一雙修長的手,指尖輕輕彈了一下酒杯。
沈雪時掀起眼皮,看了一眼調酒師。
“算我請的,”調酒師收回了手,把酒留在了原處,“偶爾也換換新的口味。”
“是嗎?”沈雪時抿了一口那杯酒,濃烈的苦澀、辛辣,之後便是回甘,“太苦了,下次甜一點吧,陳予安。”
沈雪時想,他已經吃了夠多的苦了,他得吃點甜的。
“好啊。”陳予安笑起來,像是陽光下融化的蜜糖。
“真甜啊。”沈雪時嘀咕道。
有客人來了,又走了,陳予安調了一杯又一杯酒。
沈雪時凝視著陳予安,凝視著那雙靈巧的手上下翻飛,一杯酒就在各種碰撞中成功出爐了。
沈雪時想起了另一雙手,他感到四肢百骸都在疼痛,冷汗從額頭滴落。
“怎麼了?”他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,頭頂傳來清脆的聲音。是陳予安,他放鬆了下來。
“我......”沈雪時有點想開口。
“好了,你先休息。”陳予安輕輕拍了拍沈雪時的肩。陳予安衝老闆說,“今天我提前下班了哈。拜拜。”
“拜拜。”老闆衝他眨了眨眼,無聲地說了什麼,滿滿的揶揄。
陳予安抱著懷中的人,很輕。他想,他太瘦了。
“好了,放我下來吧。我差不多好了。”快到門口的時候,沈雪時認真地說。
他臉色已經漸漸恢複了紅潤。微微發紅的臉頰旁是濡濕的黑髮,一雙眼睛則清澈透亮。
陳予安站定,低頭看懷裡的人,一時怔住了。火焰燎原般從彼此接觸的地方升起 ,燒紅了十八歲少年青澀的臉龐。
“我可以吻你嗎?”少年小心翼翼地問。
“當然。”沈雪時仰頭,吻上那張唇。沈雪時想,陳予安讓他覺得舒服。他可以試試。他也應該試試。
少年青澀又莽撞,沈雪時隻好一點點勾著人家。少年又學的很快 ,轉瞬反客為主。
他們濃情蜜意,像是再普通不過的,熱戀中的情侶,想要吞噬彼此,一起相融。
沈雪時想,這樣好像也不錯。他來這個清吧十餘天了。他遇見陳予安也十餘天了。
黃昏時,沈雪時就走進這裡,點一杯酒,翻書架上取下的雜誌。日落的金光裡,酒液是金色的,陳予安的髮尾也是金色的。
夜色蔓延,沈雪時知道有其他客人走進來,也許是一個買醉的人,也許是一對情侶,也許是一對曖昧的朋友。
他開始靜靜看陳予安調酒,修長的手,筆直的身姿,行雲流水的動作,是一場很棒的表演。
中場休息時,他們會有一搭冇一搭地閒聊。
沈雪時知道陳予安剛上大學,是清純的十八歲少年。
陳予安知道沈雪時年方二十四,被渣後正在療傷。
更多的時候,是沈雪時在嘀嘀咕咕,陳予安凝視著沈雪時的眉眼。
如今,他們像是一對再普通不過的情侶,和千千萬萬的情侶一般擁吻。
“雪時!”一道聲音擊碎了這甜蜜的夢。
沈雪時從陳予安懷裡抬頭,對上那雙熟悉又陌生的眼,臉色煞白。
陳予安的手仍然環在沈雪時的腰間,似觸非觸,顫抖著。他等著達摩克利斯之劍墜落。
“你怎麼在外麵和隨便什麼人亂搞?”那個人皺著眉頭,冷聲道。
“你......”怒火使沈雪時臉色重新紅潤起來,“你有什麼資格管我。”
“我是你......”
“阿宋,這位是?”一個聲音從男人身後傳來 ,打斷了男人的未儘之語。聲音如雪碎聲一般 ,清冷又乾淨。
“宋欹,”沈雪時深吸了一口氣,一字一句道,“我們結束了。你冇有資格管我。”沈雪時想,他得往前走,不能後退。
“那也不能......”宋欹感到很混亂。他覺得有什麼脫離了掌控。他忍不住攥緊了雙手,疼痛使他清醒了不少。可是他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“不是亂搞。我是小時的男朋友。”陳予安輕輕吻了一下沈雪時的額頭,“以後我們還會見家長,還會結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