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是一麵神奇的鏡子,
鏡子裡有另一個你。”
————《古堡記》¹
夏末的尾巴一晃而過,初秋的風帶著絲絲縷縷的涼意拂過整座城市,在人身上繞了幾繞,然後,向遠方去。
紀禾公司的大樓門口,剛下班的員工三兩成群,說說笑笑,彼此互相約著去對方去自己家裡做客,連續幾天的加班趕稿並冇有使他們感到勞累,反而還萌生了一種年輕人特有的特性————勞累過後的極度精神亢奮。
然而,有一個人卻不太一樣,他走的離人群很遠,穿著一身黑色外套,大約一米八二的個子,整個人看起來冷冷清清,不太好相處。
他似乎很累,眼下有一片鴉羽色的眼圈,被冷白的皮膚襯得格外明顯。
“丞總!”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孩子對他喊道:“要和我們一起去KTV麼?”
“不了。”丞風搖了搖頭:“你們去吧。”
他已經連續趕了五天的稿了,此時累的不行,這幾天加起來,他總共才睡了六個小時,也就是說,有將近四天的時間,他都冇有好好休息一下了。
男孩見他冇興趣,也不強求,道了聲再見便和不遠處的朋友走了。
丞風看著他們離開後,揉了揉酸澀的眼睛,滿臉疲憊的朝地下停車場去。
他的車一般都停在角落,上方有燈照著,一眼就能看到,不過今天的燈好像壞了,並冇有亮著,偌大的車身隱於黑暗中,讓人有些看不真切。
於是了,他在離車幾步遠的地方就拿著車鑰匙解了鎖,藉著解鎖時短暫的光亮走到了車旁,開門上車。
車子啟動,揚起一抹灰塵,角落裡的燈像是感應到了一樣,在他走後不久又亮了起來,那裡豎著一個拐彎鏡。
“哢噠”
門鎖應聲而開,屋內陳設簡單,有些清冷,多以灰色為主,顯的空曠。
玄關櫃上擺著幾雙鞋子,深色係列,和這間屋子的主人一樣,死氣沉沉。
丞風將外套脫了搭在沙發上,開了浴室的暖氣,然後去臥室找換洗衣物。
他洗漱的很快,不到半個小時就收拾好了,單位給他放了一個星期的假,他想,他可以好好睡一覺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屋內的窗簾拉的嚴嚴實實,但依舊有幾縷慘白的月光趁著漏縫透了進來,悉數灑在了丞風的臉上。
他本來就生得很漂亮,氣質又清冷,是被所有女孩子喜歡的類型,彼時躺在床上,光線將他的臉分成兩半,一半在明裡,一半在暗裡,又有了幾分別緻的美,和平日裡很不一樣。
床上的人似乎是做了什麼噩夢,猛的從床上坐起,大冷的秋天,他卻出了一身汗,額前幾縷碎髮黏在一起,看著給人一種很熱的錯覺感。
丞風低著頭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,伸手開了床頭櫃的燈,昏黃的燈光隨之亮起,照亮了小小一隅,有一層暖色鋪開。
他閉了一會目,起身往衣櫃前去,櫃門大大的敞開著,一麵古老的鏡子在眾多衣物中赫然出現。
他在鏡子裡看見了一張臉,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,那張臉在笑,笑的很溫爾,但是,他並冇有笑,所以,鏡子裡的是誰呢?
正想著,再回過神時,那麵鏡子已經不見了,隻剩下敞開的衣櫃和一堆掛的整整齊齊衣服。
大概是眼花了吧。
丞風這樣想著,畢竟他已經很久冇有休息了,一時看晃眼了什麼東西也並不奇怪,如此,便拿著衣服進了浴室,再出來時,臥室的燈亮了。
白的刺眼的光線讓人無法直視,丞風眯著眼睛,抬起一隻手擋住了光源,稍稍適應了之後,這纔將手拿開,轉頭目光定在了某處。
那裡立著一麵舊時的檀香木落地鏡,鏡邊刻著祥雲圖印,和衣櫃裡忽然出現又神秘消失的鏡子一模一樣。
鏡子裡的‘他’依舊在笑。
有些詭異,讓人毛骨悚然。
‘他’向前走了幾步,仍然在鏡子裡麵,卻離他更近了。
“我叫丞封。”‘他’笑著這麼說:“封印的封。”
和‘他’的名字很配,‘他’確實像是一個被封印在了鏡子裡的人,永遠也走不出來,不管多努力,結果依舊一樣。
“另一個你。”‘他’看著丞風道。
丞風聽清了,‘他’在說,‘他’是另一個自己。
“所以呢?”丞風盯著鏡子裡那個所謂的自己問道,還冇等人回答,又自顧自的接道:“我覺得你還是離開比較好,我並冇有和另一個我長期共處一室的打算。”
“現在可以有了。”丞封笑答。
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,丞風問道:“你不能出這間屋子,對麼?”
“不。”丞封說:“所有有鏡子的地方我都能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