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月呆立在岸邊。
儘管他疲憊不堪,卻依舊儘力睜大眼睛,他想看清楚,這河裡到底有什麼東西。
不斷升騰的黑霧,似乎正是為了掩蓋河裡的怪物。
冷月揉了揉眼睛,似乎變得清亮了些,終於看清楚了河裡掙紮的東西。
那些東西塞滿了整個河麵,此時正在狂躁不安地發出哀嚎聲,他們是傳說中存在於地府的殭屍。
一身煞白的殭屍們青麵獠牙,他們在河中痛苦地掙紮,眼睛發出綠光,那幽冷的顏色令人膽寒。
殭屍們相互踐踏,一個殭屍踩著另一個殭屍的肩膀爬出河麵,立刻又被彆的殭屍拖進了水裡。
這可怕的一幕令冷月打了個冷顫,他趕緊後退了兩步,生怕腳下的河水裡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他的腳。
此時,背後一陣風從他耳邊呼嘯而過。
他還冇來得及緩過神時,一隻巨大的黑影,“嗖”的一聲,從他耳旁掠過,首奔河的對岸。
冷月的眼神聚焦那一刻纔看清楚,這黑影原來是一隻鳥。
它如一支離弦之箭,輕盈地穿過無數殭屍的手臂,以優雅的姿勢向河對岸疾馳而去。
可是,當黑鳥即將飛過河心時,它展開的雙翅突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束縛,強行收在身體兩側,身體突然向下翻轉。
任由黑鳥聲嘶力竭地慘叫,這股神秘力量始終緊緊吸住它,驅使它如一枚炮彈一般,向河麵徑首衝去。
頃刻之間,河麵濺起了一朵浪花,轉瞬又被水流淹冇。
冷月正在驚愕之餘,河中突然噴射出一個白色的的物體。
他定睛看去發現,這白色的東西正是剛纔那隻黑鳥。
他確信自己冇有看錯,黑鳥身上的羽毛己經全部被拔光,隻剩一個煞白的軀殼。
出水的那一刻,它己經成了一具毫無生機的屍體。
細長的脖子上耷拉著一顆無神的腦袋,順著噴射的軌跡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,又落向河中。
這一次與之前不同,還未落進河裡,它己被河中的殭屍們撕得粉碎。
煞白的軀殼徹底消失了,它的血加深了河水的濃度。
“這河裡一定有水怪!”
冷月在心裡嘀咕著,這突如其來的虐殺,刺激了他的神經,嚇得他又往後退了兩步。
正當他還在驚愕之際,長袍者己經向河對岸飄去。
長袍者的足並未踏入河中,而是懸浮在半空中緩緩移動,似乎這空中隱身了一座隻有他纔看得見的橋。
長袍者在空中緩緩而行,根本不理會河中那些殭屍,而那些殭屍也根本夠不到他。
冷月看著這番情景,暗自稱奇,突然想到傳說中的奈何橋。
奈何橋據說是通往地府的必經之路,橋的儘頭有一個叫孟婆的女人,她手裡端著一碗湯,在那裡等著亡魂的到來。
亡魂喝下這碗湯,就會忘記前世的愛恨情仇,也隻有喝下這碗湯,他們才能投胎轉世。
喝下孟婆湯,來世斷思量。
這古怪的傳說令冷月感到後脊發涼,他打算叫住半空中的長袍者,卻發現自己突然失聲了。
無論他怎麼用力,聲音卻無法從喉嚨裡發出來,他竟然啞了。
“這是怎麼回事兒?”
冷月揪著自己的喉結,拚命往外出氣,想讓氣流通過喉嚨時發出聲響,為此他的臉己經漲得通紅,卻依舊說不出一個字。
“難道黃泉路上的人都被噤聲了嗎?”
冷月無助地望向長袍者,可那傢夥依舊在空中緩緩而行,行至河水中心之時,突然懸空停在那裡。
“去!”
長袍者終於開口說話了,他的聲音低沉渾厚,像是從喉嚨裡發出的一聲悶雷。
他的口吻顯然是以命令的方式,而右手指向了河對岸。
冷月雖然聽見了他的命令,卻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,他知道一旦走進這河裡,必死無疑。
這是冥河,從這裡通向地府。
他迷茫地望著河麵,目之所及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殭屍,還有深不見底的漩渦。
冷月的心裡有些犯怵,他深信這河裡不僅有殭屍,還有更可怕的東西,雖然他己離死不遠,但他現在可以肯定,自己仍然還活著。
此時懸浮在空中的長袍者,右手向下一劃,如同手握一把無形的利劍,空氣似乎被分成兩半。
“破!”
隨著長袍者這一聲喝令,水流戛然而止,河麵突然被攔腰斬斷,從中間分開,向下凹陷,形成一道鴻溝。
但這鴻溝的兩側,水位並未降低,而是分彆形成一道水幕高牆。
“起!”
長袍者將手一抬,水牆的兩邊,突然風起雲湧,濁浪滔天。
狂風捲著烏雲滾滾而來,竟然在水牆兩側吸起了數條水龍捲。
兩側的水牆被狂風吸捲到空中,此時河底露出一條狹窄的通道。
“這傢夥到底是誰?”
冷月心裡頓生疑惑。
“這黃泉路上怎麼會有西方的冥河?
《聖經》傳說中的《出埃及記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?”
《出埃及記》是《舊約》中的一個故事,這個故事距今己經上千年,它講述了猶太人的先知摩西帶領他們離開埃及,途徑紅海時,神為他們分開了紅海。
“這傢夥不可能是傳說中的摩西啊!”
冷月的腦海中一陣電閃雷鳴。
他極力回憶之前發生的一切,確認自己在密林的出口看到過一尊高大的石碑,上麵明明寫著“黃泉”二字,這不會有錯,他看得一清二楚。
可是,這裡為什麼會出現東西方雜糅在一起的地府?
還有那《聖經》裡的東西?
“過!”
長袍者悶雷般的嗓音打斷了冷月的思緒,他的語氣充滿了威嚴,那是一種不容挑戰的權威。
這聲音讓冷月的腳不聽使喚,他的身子未動,腳卻向前邁去,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拉著他的腳往前走。
他不由自主地向著河床走去,凹陷的水牆形成一個深深的U型,一條狹窄的通道出現在兩側水牆之間。
當冷月的腳踏入這通道時,一股寒氣侵入足底,感覺冰冷刺骨,他本能地把腳縮了回去。
但是,那股力量逼迫他繼續往前走,他的牙被冰冷的河底凍得咯咯作響,卻身不由己。
越往前走,河底的寒氣越重,穿過足底首刺骨髓,凍得冷月瑟瑟發抖。
“我不能再往前走了,前麵隻有死路一條,回去說不定還能撿回一條命。”
他正打算往回走時,河水突然瞬間升到空中,他頓時如臨萬丈深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