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都,燕王府瓊華閣。
月光如洗,溫柔地撫摸著褪色的大紅色喜字,銀色的邊緣在夜色中閃爍,為室內鋪上了一層朦朧的光輝。
牆上,一對交織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,勾勒成一幅畫卷。
顧安寧被燕王江行之緊緊壓在身下。
她未能從他眼中捕捉到半絲憐惜,隻感受到他眼中燃燒的狂怒與恨意。
她的心,在那一刻,碎裂成無數的碎片。
成親一年,他未曾觸碰過她,哪怕是半根頭髮絲。
前日入宮,太後望著她平坦的腹部,輕輕歎息,流露出深深的失望。
太後提及納側妃之事,她無奈之下,隻得坦白:他們雖為夫妻,卻未曾真正圓房。
她不願哭泣,不願訴苦。
她隻是,無法甘心。
自十三歲初見他,她的心便緊緊繫於他身上。
她竭儘全力,終於成為他的妃子。
她曾以為,即便是最冷硬的石頭,她也能用真心將其打動。
然而,她終究是高估了自己。
身下傳來尖銳的痛楚,而他眼中的冷漠,又怎能與心中的劇痛相比?
她緊緊抱住他的背,用儘全力撐起身體,狠狠地咬住他的唇,首到鮮血溢位,那腥甜的液體滴入她的口中。
他的眼神一沉,修長的身軀從她身上抽離,一記耳光帶著玉碎般的冷意,狠狠地落在她的臉頰上。
“顧安寧,本王如你所願,與你圓房。
但自今日起,你我恩斷義絕。”
顧安寧笑了,那笑容中充滿了絕望與悲涼,“你竟如此恨我。”
出嫁前,母親曾教導她房中之事,但他在迷情藥的影響下,僅是奪走了她的貞潔,便毫無留戀地起身離開。
月色長袍一卷,裹緊了他強健的身軀,長腿一踢之下,桌椅轟然倒地,物品西散。
他的聲音中滿是冷意,眼中儘是鄙夷,“恨?
就你也配讓本王恨?
你在本王眼中,連最低等的畜生也不如。
否則,本王也不會需要藉助藥物之力,才能與你圓房。”
他如旋風般離去,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衣角消失在門邊,隻有冷風從門外捲入,瞬間涼透了她的心。
他的聲音遠遠傳來,“從今以後,不必將她視為主子,隻當她是燕王府多養的一條狗。”
心,好痛。
她終於如願以償地與他圓房,然而,他卻以這樣的方式,將她的心碾得粉碎。
她拔下了頭上的簪子……瓊華閣中,侍女的驚叫聲劃破了夜空。
“王妃自儘了……”黑暗籠罩著瓊華閣,李嬤嬤送走了大夫,轉身帶著冷著臉走進屋內。
“王妃若要尋死,等王爺休棄你後再死,休要汙了王府的地,再給王爺帶來不祥。”
顧安寧緩緩睜開眼睛,望著眼前這位滿臉凶相的婦人。
“水……”她的喉嚨乾渴難耐,彷彿要冒煙。
“有尋死的本事,就自己去倒水。”
李嬤嬤冷冷地說完,厭惡地瞥了她一眼,啐了一口,便轉身離去。
顧安寧掙紮著起身,全身如同散架般疼痛,她趴在桌上,顫抖著倒了一杯水,大口大口地喝下,這才感到自己真正活了過來。
她凝視著自己手腕上的傷口,心中一片茫然,至今仍難以接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。
她自幼被譽為神童,表現出色,12歲完成高中學業,被首都醫科大學錄取學習現代醫學。
18歲時,她己經是當時最年輕的博士。
她冇有選擇從醫,而是轉向了生物醫學領域。
獲得博士學位後,她專注於病毒學研究,並在研究所工作了兩年。
之後,她加入了一家生物公司,致力於開發一種能夠激發大腦潛能的藥物。
在注射自己研發的藥物後,她昏倒了,醒來時,卻發現自己身處此地。
她的腦海中,漸漸融入了一些不屬於她的記憶,與她自己的記憶交織在一起。
她,顧侯嫡女顧安寧,對燕王江行之傾慕甚久。
及笄之年,她在公主府的宴會上設計陷害燕王,讓他“輕薄”了她。
在一番尋死覓活之後,她終於如願以償,成為了燕王妃。
然而,嫁入王府一年,儘管她費儘心思,燕王卻連一眼都未曾瞧過她。
儘管她未曾談過戀愛,但身體的痠痛和某處的撕裂之痛告訴她,原主在死前,必定遭受了暴虐的侵犯行為。
原主殘留在她腦海的記憶也證實了這一點。
從天才博士到某不知名朝代的燕王妃,顧安寧唯一感到遺憾的是,她手頭的研究項目再也無法繼續。
靈魂穿越,這種荒謬的事情,竟然發生在了她身上。
她並未過分憂慮自己的處境,反而思考著,如果能夠回到現代,或許她會投身於靈異學的研究。
失血過多讓她感到頭暈目眩,她決定不再想那麼多,走回床前,倒頭便睡。
不知過了多久,外麵傳來一聲巨響,緊接著是一聲淒厲的慘叫。
“天哪,快去叫大夫!”
門外,傳來李嬤嬤急促而慌亂的聲音。
血腥的氣味從虛掩的木門中滲透進來。
顧安寧雙手扶著椅子,穩住自己虛浮的腳步,向外望去。
隻見李嬤嬤和一名侍女扶著一名小廝坐在廊前。
那小廝的眼睛汩汩流血,有異物刺入了眼睛,痛得他放聲大哭。
李嬤嬤焦急萬分,想要用手捂住流血的傷口,但那尖銳的異物突出在眼球上,她又試圖將其拔出。
顧安寧見狀,不顧自己身體的疼痛,迅速走了出去,“不要動!”
李嬤嬤被嚇了一跳,回頭見是她,冇好氣地說:“王妃,這不是您該管的事,請回吧。”
顧安寧觀察了一下,心中稍安。
那尖銳的異物是一枚釘子,並未刺入眼球,而是擦著眼角邊緣插入。
釘子插入頗深,若強行拔出,可能會損傷角膜,甚至引發眼球爆破。
“當下立即要止血,消毒,麻醉,需得立即手術!
大家聽我指揮!”
顧安寧推開李嬤嬤,冷靜地吩咐道。
李嬤嬤一把推開她,怒吼道:“你彆碰我的孫子!”
“你若是等大夫……”李嬤嬤見她還要再說,便用力推搡她,將她推進屋內,隨即關上了門。
顧安寧跌坐在地上,腦海中迴盪著一句冰冷的話語,“不必將她視為主子,隻當她是燕王府多養的一條狗。”
她不過是一條狗,自然,下人們也不會給予她尊重。
顧安寧緩緩躺回床上,聽著外麵小廝的哭聲,心中感到悲愴而無力。
那孩子的哭聲漸漸遠去,應該是被帶到了彆處。
那孩子,大約十一二歲左右?
真是可惜,若治療不及時,不僅眼睛受損,甚至可能因感染而喪命。
顧安寧並非多愁善感之人,她所學的是醫藥,從事的是藥物和病毒研究。
她的家人都是醫生,從小家中長輩們談論最多的便是醫生的責任與救治之道。
在顧家,救死扶傷被視為天職,他們用一生在踐行這一使命。